第一章(9 / 17)
“……不,子贡,我想,你是误会了。”
甫一开口,介由忽觉身上一寒,见子贡的双目竟更显深邃,如同两涡潜伏龙蛇的深潭一样,将他的注意力吸噬。
“这是你的回答吗……那么,下一个问题,一个没有决心和我较量的人,又为什么会三次阻止我对不死者的出手,和事先把抵御我的办法教会给你?……公治,这问题,你能答我么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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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儒门,在夫子之后,又先后出了两个大人物,两个影响极钜的大人物。”
“是亚圣和孙卿么?”
“嗯。”
显着有些些激动,小音脸色微微泛着潮红,几绺湿透的发丝沾在额上,点破妆容,却一点都不在乎。
“两个大人物,两个永也是相背而立的大人物。”
他们最突出的矛盾,就体现在对‘人性’的看法上。
一个堪称伟大的理想主义者,对人类有着高度的信心,高呼说“人皆有不忍人之心”,希望以此来把矛盾与冲突的各方调和,一个却是冷峻刻薄的现实主义者,用极黑极暗的眼光冷冷打量世间一切,低声告诉自己弟子“人之性恶,其善者伪也。”,两个都是儒家的大人物,是被目为最精通经典,有最高的学问、道德,和最具经略之才的巨人,却出现这种南辕北辙的见解,在当时,就曾引起着儒门弟子的无措,和在一段时间内使儒门出现分裂。
“不过,这分裂并没有持续多久。”
“嗯,我知道。”
司马清当然知道,这两个名字,和这冲突的后果,只要对大夏文明史稍有了解的人,都不可能不知道,笃信“人性本恶”的弟子们自儒门中离去,最终形成了名为“法家”的独立流派,虽然,作为单独学门的他们只持续了短短数十年,并最终被儒术至高无上的巨大光芒完全掩盖,却没人敢说他们是失败者。
所谓鬼谷,所谓桃园,不过算是践行着法家理想的不同执行者罢了……甚至还有人说,法家之消亡,就等于他们的胜利,因为,当“内法外儒”这四字已成为当好皇帝的起码要求时,他们又何必非要再单列门户?
在法家独立出去之后,人性本善自然也就成为儒门所奉的主流,直至今日,“人之初、性本善”仍是大夏蒙学中开首之句,任何孩童还在懵懂时候,就都会无意识的将这些句子熟记在心。
“从表面上看来,亚圣的主张胜利了,但,问题是……”
带着奇异的笑,小音道:“胜利了……就等于是正确的吗?”
“这个,我回答不了。”
摊摊手,司马清表示说自己只是一个商人,无商不奸的商人,若要以通常意义上的善恶来形容,自己大概该算是坏人多一些。
“不过我当然更愿意相信人性本善啦……不为别的,这至少可以让我自己好受一点。”
天下皆知美之为美,斯恶已;皆知善之为善,斯不善已。但纵然恶已、不善已,和也未必有动力去把自己改造为一个道德意义上的善人,人们却至少是普遍的想往着善的存在,相信着人还是应该有着善良的本性。
“与其说是相信,不如说是希望吧……希望自己所遇到的人都能够以善意相处,希望在进入轮回之后能够更多的被发现自己心底的善,儒门虽非宗教,却比宗教更加精准的掌握着人心呐。”
小音的口气似乎有一点讽刺,这使司马清注意的看向她。
“丫头,那么……你是相信人性本恶的?”
“不。”
摇摇手,小音表示说,两种观点自己都不赞成。
“我的看法是,有的人性善,有的人性恶,人和人是不一样的,但必须承认,两相比较起来,性善论的确是更有利于治国的思路,不论它对还是错,至少他有着更多的正面作用……不过,这倒不重要。”
“重要的是,在某一代的儒门中,出了一位了不起的人物,一位……发自内心的相信‘人性本恶’的大人物。”
这也不算怎么奇怪,毕竟,性善性恶本来都是儒门提出的理论,尽管之后分出胜负,但仍然可能有弟子继续研究。
“老师在提到这位大人物时,并没有点出他的身份,不过,我现在已经可以猜到了……”
“子贡吧?那又怎样?”
也猜到大概是这个名字,司马清却仍然不明白,这到底和今天讨论的主题有什么关系。
“那个人,他对性恶论作了深入的研究,并认为那才是真理所在。”
“他相信人性本恶,相信任何人的心底都深藏着黑暗与罪恶,相信只有用‘制度’而非‘信任’来约束,才有可能构建出大同世界。”
“换句话说,他是连‘圣人’也不相信的。”
若到此为止,这也不算什么,毕竟,这本就是法家的一般见识,但这人的见解却令儒门中的其他高级干部无法容忍,更引发了小规模,却极为激烈的论战。
“老师当时只是说,那个人把所有其它人都说到哑口无言……嘿,我真笨,那样说的时候,我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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